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仍在重力压制下挣扎的艾兰,话语里透出一种直白的单纯:
“就像是现在这位一样。”
这是只有孩子才会问出的天真问题,没有被复杂算计和沉重责任污染的那种直率。
可偏偏正因如此,这话更像一柄尖锐的刀,直直刺向了真相。
夏修望着少年,眼神微沉,却带着几分认可。
“你这个问题很好。”
他顿了顿,手中银色手杖在虚空里轻轻一顿,像是打断空气里的躁动。语气随即变得冷静而锋锐:
“不过可惜的是,同一具身体无法同时容纳两套基因种子,也无法把既有体系敲掉后换一套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迫感,像是在为这条铁律盖棺定论。
“不同原体的种子带有各自的遗传印记,或者说表观遗传的烙痕。
它们与骨骼、神经、血肉是共生的。你若在既有体系上再植入他系种子,只会造成突变——最轻是畸形,最重则是全面的崩坏。”
“所以每一位庭院之子,只有本原体的专属基因。庭院之子无法兼容第二套,也无法随意敲掉自己的基因种子,那等同于自杀。”
夏修对于制度化建设庭院之子已经做过具体研究了。
对于庭院之子来说,基因种子=核心芯片(具备完善的适配系统+操控系统)。
圣铸就器官其实更像是义体,不同的基因种子给予不同的操控系统,这一套系统连同缺陷和优点都一同继承下来。
庭院第一军团,也就是血誓军团继承的操控系统缺陷就是——血怒。
一直安静听着夏修教导孩子的蒙福特,目光下意识落在地面上那正在重力压制下挣扎的艾兰身上。艾兰的瞳孔血红,獠牙咬碎唇角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,像是一头彻底失控的猛兽。
“大人……艾兰,是不是已经没救了?”
夏修猛地转过身,金色瞳孔冷冽如刀,声如雷霆般喝斥:
“蒙福特!你给我记住——庭院之子的圣铸就,从一开始就是生死试炼!、
我说过,若要追逐力量,就必须接受可能的代价!”
蒙福特浑身一震,随后单膝下跪:
“我明白了……对不起,是我表现的太过怯弱了。”
夏修随即缓缓抬起手,指向艾兰,语气重新恢复冷静,却带着压抑的锋锐:
“你这次算是幸运,他的基因种子尚未完全殖入体内,还可以进行移除手术。而且,从方才开始,我就一直在压制他体内的基因同化。如果再迟一步……”
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,像是一柄缓缓落下的刀锋:
“他就只能沦为突变的怪物。”
蒙福特沉默了许久,肩头微微颤抖,终于深深低下了头,声音低哑:
“……是我急功近利了,大人。我明白了。”
夏修没有继续训斥,只是收回冷冽的目光,将银色手杖轻轻点在地面,发出一声清脆回响。他转过身,望向自己身边的首归之子。
金色的瞳孔在微光下流转,他缓缓说道:
“我之前说过,原体的第一批原始种子都是稳定的。现在——我准备移除他体内未成熟的基因种子。接下来,由你来完成最后一步。”
卢珀卡尔怔了一下,睫毛微微颤动:“由我?”
夏修点头,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是的。你用自己的基因种子殖入他的身体,这就像是重启……嗯……或者说刷掉他还未完全加载的失控系统,换上一套属于你的,稳定可靠的操作系统。”
地上的艾兰依旧在血怒的本能中挣扎,青筋暴起,肌肉在重力压制下颤抖不止,仿佛随时可能崩裂。空气中充斥着血与铁的气息,让这一切显得更加紧绷。
卢珀卡尔抬起头,眼神复杂:“我该怎么做?”
夏修缓缓举起手杖,像是指引,又像是下令,声音低沉而简短:
“很简单。将你的血,滴在他的两个腺体上——颈部与胸腔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凝视着卢珀卡尔,语气压低,却带着一种父亲般的考验:
“这一步之后,他的生命与系统将与你绑定。
记住,这不是单纯的赐予,而是责任——你以后就是他们的领袖。”
说罢,夏修没有再多言,银色手杖缓缓抬起,顶端的杠杆机关随之绽开,一道幽深的光弧宛如撬开规则的楔子,精准地探向艾兰的颈部与胸腔。
【天之杠杆·撬除——】
“咔——”
一种难以言喻的摩擦声在空气中响起,像是世界本身的齿轮被强行撬动。
艾兰胸膛剧烈起伏,血怒中发出的低吼在顷刻间化为撕裂般的嚎叫。
随着杠杆的力量深入,他体内的两枚原始腺体仿佛被无形之手勾勒出来,透过血肉与骨骼的阻隔,在空中显影。
那是属于血誓军团的基因种子——不稳定,狂暴,带着原始的烙印。
它们像是两颗凝固的血珠,被硬生生从宿主的腺体里剥离出来,漂浮在半空。
血珠般的种子在虚空中不断扭曲,表面鼓胀着狰狞的脉络,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,溢出滔天的血潮。
房间里弥漫出一股腥铁与灼烧混杂的气息,像是熔炉与坟墓的结合体。
光影在墙壁间闪烁,给每一双眼睛都蒙上了压抑的红色。
血誓军团的基因种子,天然带着血神弑杀一切的狂暴气息。